2012年11月6日 星期二

[當兵回憶] 航校篇之一:空軍航空技術學校


1997年7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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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伍第三天了。

從六月初到現在,短短一個多月,我就在匆匆時光裡,接連經歷了許多來不及回憶的人生大事。

首先,我拿到博士學位了。這個兒時的夢想、父母的期望,終於在寒窗苦讀四年後達成。原本預期的狂喜與雀躍,反倒被成長後的世故心情所取代。回首前塵,諸多感慨。這個學位帶給我的,決非一份光宗耀祖的榮譽這麼簡單,在我拚了老命,終於得到它之後,的確應該花點時間想想它對我倒底有何意義。

再來,畢業後沒幾日,我入伍當兵了。前不久還在忙著趕論文、準備口試、辦理畢業事宜,如今卻已被迫投筆從戎,身繫柳營。這「秀才」與「兵」身分間的轉換該如何調適,老天爺也沒給我多少時間思考。

總之,我現正在位於高雄岡山的空軍航空技術學校接受預備軍官訓練。

我受訓的空軍航空技術學校聽說是在一年前(1996年),由原空軍通信電子學校及空軍機械學校兩校合併而成。有別於空軍官校以培養飛行員等軍官幹部為主,航技學校負責培訓各式空軍地勤人員,主要科系有航空機械、土木工程、技術補給、通信電子、飛航管制及大氣量測…等。我會在這兒受訓的原因,是因當兵前抽中的軍種是空軍,而後專長又被歸類為通訊,故國防部便藉該校通信電子師資設備代訓空軍通訊預備軍官。

這梯預官訓的期別為第四十七期,與我一同受訓的還有另外三十人,均為電機、電子、資訊科系背景,大部分為研究所學歷,其中博士就占了九位。我們部隊番號為第三中隊,中隊長是一中校軍官,身材不高,皮膚略黑,但相貌斯文,氣質談吐不俗,頗異於過去大學成功嶺訓練時遇到的凶神惡煞型長官。他告訴我們,空軍是一個「優雅」的軍種,在此間的訓練也會採人性化管理。他說的基本上是事實,我們並未受到像刻板軍教片裡那樣的折磨,但強調紀律與統一的軍事本質還是不變的。目前的生活是我此生至今最規律的時候,早上五點半準時起牀,晚上十點按時就寢。白天照表操課,晚間整理內務。日子就在不斷的集合、解散中進行著。這樣的生活固然使身體獲得了調息的機會,但行動的不自由卻令我有些苦悶難耐。

在此受訓的兩大苦處該屬燠熱的天氣與單調無聊的生活了。久居北部的我,尚不大習慣南部夏日的灸人驕陽,整天處於口渴與汗水淋漓的狀況下,滋味著實不大好受。更糟糕的是,在這大熱天裡,還要聽從此起彼落的口令與哨音,像一付行屍走肉般的茫然跟隨著。這就是軍旅生活嗎?一個只講命令與服從的環境,所謂「號令未出,不准勇者獨進;號令既出,不准怯者獨止。」,任何個人的突出言行都是不允許的。然而,轉念一想,如能藉著這兩個月的規律生活步調,使自己長期以來疲憊不堪的身心,獲得暫時的紓解與喘息也未嘗不是件好事。

由於同期預官同學人數不過多,平日作息上課均在一起,透過頻繁的交談與互動,我也認識了不少人。同寢室室友有三人:葉政忠為台大電機所碩士,大學則為交大電子畢業,算是學弟;吳恭瑞係台科大畢業,雲林人,算同鄉;吳弘有為清大電機碩士,大學唸台大電機,高中讀建中,算學弟。當然,除了室友外,也認識不少其他同學,不在話下。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由於是在朝夕相處的過程中認識彼此,透過觀察各人一些細微的生活小動作,往往能看出一個人的品格與性情,這是在一般戴著虛偽面具的社交生活中難以獲得的經驗。

強化體能與改善體質是自己在入伍前對當兵生活的期許。在此地受訓,晚飯前有一堂體能課,長官多放任我們自由活動。我開始利用此時段慢跑,並定下目標,要求自己循序漸進、持之以恆地運動下去。希望在結訓時,能夠挽回過去流失的健康,並恢復苗條的身材。

這兒平日沒太多時間看書閱報,即使有機會,中山室內陳列的也都是些讓人提不起勁兒的八股政令刊物。過幾天放假時,計劃去書店逛逛,買些自己感興趣的書帶回,利用往後可望回歸常軌的自習課,好好充電,毋使自己的心智因長期的封閉而生銹腐化。

日子儘管乏味單調,但心靈的平和卻可使自己靜下來,好好整理思緒,憶過去,想未來…對了,我要勤寫日記,用此禿筆記下軍旅生活點滴與各種感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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