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5月12日 星期五

[當兵回憶]北埔篇之六:排級幹部訓練

1997年11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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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畔響起了喚人起床的廣播軍樂,嗯,這是午休結束的提醒。我躺在寢室床上,明明醒了,意識也清楚,卻怎麼也起不了床;但這不是賴床,而是身體感覺被重物壓著,無論自己如何用力,就是難以動彈,既使不上力氣,更無法發出聲音。我有些慌了,這是怎麼回事?拼命掙扎了幾分鐘,正當自己絕望地想要放棄時,身體的壓力終於緩解,手指動了,四肢也能動了,最後終於得以起身。然而,此時的我早已大汗淋漓,氣喘吁吁。算一算,這已是連日來第三次發生這樣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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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有份閒差,是隨部隊搭車至機場內某機棚參加東指部官兵聯誼音樂會,會中邀請到了包括范宇文在內的幾位知名男女聲樂家共同演出。平日在營區聽慣了早晚點名及三餐前後播放的嚴肅軍樂,今天乍聽如此優美動人的藝術歌曲,感覺就像聆得仙樂般的美妙。有別於我的如癡如醉,同行的本部連阿兵哥就沒有這份興致了:打瞌睡的打瞌睡,喧嘩的喧嘩,這樣的行為對比周遭其他部隊的優雅氣質⋯唉!防警部隊會被正統空軍看不起,好像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音樂會結束時,在會場外巧遇之前在航校受訓時的預官同學蔡承凱與蔡佩勳二人,我們利用各部隊集合整隊的空檔,簡短地問候彼此的近況。他們二人原分屬花蓮基地內的空軍通信航管聯隊第八中隊(八通中)及第十三中隊(十三通中),但因精實案的實施,現兩單位已經合併。看來,這波裁軍的進度還真是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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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努力研讀通信SOP手冊,晚睡些,沒想到今天早上就瞌睡不止,甚至還累到趴在連部辦公室桌上伏案而睡。本想藉中午午睡修補體力,但睡醒時,又是一場惡夢加一身冷汗。唉!真是折煞我矣!

將濕透的內衣換下並重新著裝完畢後,我在堯大的陪同下,頭一次進入本部連通信庫房。這間不到十坪大的庫房裡存放著配屬於指揮部部本部及本部連的各式通信裝備與器材,包括了各種有線及無線話機設備。據堯大說,這其中有許多都已是二、三十年的「老古董」了。例如,在角落擺著的AN/PRC-77無線電,俗稱「拐拐」(軍中常將數字「七」唸作「拐」),是美軍越戰時期的產物,設備本身老舊不說,若遇到故障損壞,零附件也很難找到。在這些裝備中,唯一比較常用的是EM7A,它是一種低電力、短距離的小型手持式調頻無線電收發機,外型像是「大哥大」。然而,堯大告訴我,此玩意兒極容易損壞,平日若太常背著它出操,裡頭的線圈、鐵心等難免鬆脫或移位,而外掛的軟鋼質鞭形天線也易因對摺使用造成內部連動模組老化、疲乏;高裝檢時,經儀器一測,原本應有數公里遠的通話距離立馬縮水成數十公尺,遇到這種事,我們這些通訊主管當然就要倒大楣了。堯大指了指擺滿了一整層架櫃的EM7A,感情都是準備進廠待修的故障品,還真說明他的話並不是危言聳聽。

然而,更令我驚訝的是:儘管大部分裝備長年封存庫中而少見天日,但業務量卻不曾稍減。原來,附屬於這些裝備器材的相關表單與文件極其浩繁,而這類直教人案牘勞形的paper work甚至已經成為平時裝檢視察的重點。實際的裝備無人聞問,虛擬的表單卻做得有模有樣,如此「捨本逐末」,倒也是一項奇觀。正與堯大閒談間,一旁陪同的通信士突然呈上了一份公文,原來是有關八十七年度通信電子戰力檢查的命令。這份公文在幾個星期前便已收到,卻無人簽辦。通信士急著要我這個剛上任的通信主管批覆簽章,我望了望滿庫的「破銅爛鐵」,俯身簽字時,握筆的手還不斷地發抖著。

看完通信庫房,我們接着前往通信排的另一個重點工作地點 ─ 指揮部電話總機房。這個機房位在隱密的地下室,面積只有兩坪大,但我們進去的時候,裡頭卻擠著三個通信兵,而原本就已狹窄的工作桌上竟擺滿了零食、飲料,以及漫畫書,這番景象一看便知是在打混摸魚、偷閒納涼。小兵們見我突然駕到,一時慌了手腳,趕緊立正站好。堯大見狀,趕在我發作前先裝模作樣地斥責了那些小兵幾句,但看得出來,「虛晃一招」的成份要多些。堯大「訓斥」完小兵後,便請我出機房說話。在機房外,我語帶嘲諷地對堯大說:

「堯大,你的治軍本領也不過如此啊!」

「張排,我知道你不高興,但要不要先聽我解釋一下?」堯大從容地回應我。

「好吧!」

「嗯,這個總機房的主要工作是負責過濾轉接營區內外線電話,平常沒事還好,但如果一個不小心,沒將三巨頭 - 也就是指揮官、副指揮官,及政戰主任 - 的電話處理好,小到接線兵,大到通信班長、排長,甚至是連長,就吃不完兜著走了。所以啊,我都會安排資深弟兄來擔任總機房接線兵,一方面這些快要退伍的人早就無心做粗重工作了,這種『涼缺』剛好合他們的心意;另一方面,這些老鳥認得上頭長官的聲音,也熟知他們的習性、脾氣和人際關係,應對進退較有分寸,不容易出錯。可是啊,想達到這種『兩全其美』結果的唯一條件嘛,就是得對他們私下一些無傷大雅的行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聽完堯大的分析,令我既慚愧又佩服。我想起東漢名將班超在辭去西域都護官職告老還鄉前,對其繼任者任尚說過的一句話:「塞外吏士,本非孝子順孫。皆以罪過徙補邊屯,而蠻夷懷鳥獸之心,難養易敗。今君性嚴急,水清無大魚,察政不得下和,宜盪佚簡易,寬小過,總大綱而已。」翻成白話的意思是說:「塞外的官吏士卒,本來就不是守法的子民,都因為犯罪而被流放邊境戍守;而蠻人心如禽獸,難養易變。你的個性比較嚴厲急切,需要懂得『水太清便養不了大魚』的道理。過於明察、事事計較便得不到屬下的心,我建議你稍微放鬆一些,力求簡易,若部屬犯了些無足輕重的小過失,不妨就給予寬恕,凡事只要把握好大原則就可以了。」後來任尚只當這話是班超的「老生常談」而輕視不理、一意孤行,最後弄得免職丟官,灰頭土臉。當年剛讀到這段故事時,我並不了解其中深意;如今對照眼前堯大處理總機房一事,始有茅塞頓開之感。堯大出身行伍,多年帶兵之餘,竟也累積了許多寶貴的智慧,這確實不是我們這些只知紙上談兵、食古不化的書獃子一時半刻所能領悟的,我真該從他身上多學學這些只能意會、不易言傳的知識與道理。

離開機房後,堯大又帶我查看營區內電話線路的架設與配置情形,同時也學習如何以查線話機測試各線通話狀況。他是個好老師,而我這個學生也不差,須臾工夫便將全部線路測試一遍,其中細節亦充份了解。

查完線路,堯大請我到他的寢室喝茶休息。他熟練地用他心愛的石壺茶具泡着老人茶。一會兒,他忽然抬頭瞥了我一眼,問道:

「張排,你的臉色不大好喔?怎麼搞的啊?太累了?」

「嗯,這幾天不知怎麼回事,睡醒時竟然起不了床,好像...好像被什麼東西壓著...」我一五一十地描述了近日被壓床的經驗。 

堯大聽著聽著,面色愈來愈凝重,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突然,他像是猜到什麼,直接打斷我的話,問道:

「張排,你在最近這些壓床事件發生之前,有沒有遇到什麼不對勁的事情啊?」

「不對勁的事?呃⋯如果說有什麼不對勁⋯就之前發水痘啊,你也知道的!」

「那再之前呢?還有沒有什麼奇怪的事?我指的是『不乾淨』的東西之類的⋯」

「我想想⋯如果真要說的話,在防警司令部受訓的時候,我好像遇到過一次沒法解釋的現象⋯」

接著我就把當時在司令部廁所發生的靈異事件描述了一下(詳見「八德篇之二」),堯大聽完,眉頭深鎖,沉吟半晌後說道:

「張排,不是我多嘴,我在軍中打滾這麼久,見過的怪事可多了,你這回遇到的事,可千萬大意不得啊!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遇到的事,叫做『鬼壓床』⋯」

緊接著他跟我說起指揮部多年前曾發生過的幾樁軍中意外,其中包括了自裁、車禍等官兵傷亡事件。事情開始時,是營區衛兵開始看到一些不乾淨的東西,繼之則是有人開始遇到「鬼壓床」的情形,後來局面就像瘟疫蔓延一般一發不可收拾,指揮部下轄各單位一個接一個地發生意外事故,官兵傷亡慘重。當時的指揮官在驚慌之餘,也不得不信邪,找來風水師設法化解厄運、度過劫難。聽到這裡,我不由得插話道:

「不會吧?這也太扯了!」

「張排,你如果不相信,我現在就帶你去看看當年的『遺跡』!」

堯大似乎不太高興我對他的質疑,硬是領我到了指揮部大樓前,他用手指向懸掛於前門招牌旁的一塊不顯眼的深色小區塊,我趨前細看,嚇了一大跳,這塊灰褐色的石板上頭真的暗藏了一幅八卦圖案!而這還不算什麼,堯大隨後又帶我到大樓後面的庭園一觀,經他解說,這些看似無奇的涼亭、造景、花木等,竟都按著五行八卦等方位排列。而凡此林林總總,都是當年那位指揮官聽從風水師建議後所採取的措失,據說事後部隊裡果然再無嚴重意外發生。看完這些堯大所謂的「遺跡」後,我真是驚訝地說不出話來。堯大得意之餘,還是把話題轉回我的身上:

「張排,現在你相信我了吧?所以說,從今天起,你就把紅色值星帶掛在床頭,那可以避邪。」

基於對堯大的尊重,我可能會照他的建議,把值星帶掛在床頭;但要完全接受其它那些「怪力亂神」的說法,身為孔夫子忠實信徒的我,一時間還是做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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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隨本部連弟兄至東指部外的明新靶場打靶。由於自成功嶺大專暑訓之後即未摸過槍枝,故今天上場前的心情還真有些緊張。我一共打了三個彈夾,前三個每個裝六發,合計打掉十八發子彈。至於成績呢?第一回六中一,第二回六中二,第三回六中四,成績雖不突出,但對一個「生手」而言,也算差強人意了。返回連部後,河馬竟在部隊前要求我跟著阿兵哥一起清洗槍枝,由於事關一個軍官的尊嚴問題,故我以準備晚間講習測驗為由,拒不執行。看來,我將繼李排之後,成為河馬的「眼中釘」了!

晚間至指揮部會議室報到,參加為期三天的「年度排級幹部第二梯次講習」。由於同梯相熟預官同學多已參加第一梯次講習,故我報到時,並未遇著任何故舊。所幸是在指揮部自己的地盤活動,生活上倒沒什麼陌生與不便之處。報到後緊接著測驗專精手冊,由於無人監考,作弊者十有八九,很難相信這是國軍基層軍官的行為寫照。

由於我連專精手冊都沒拿到,即使想作弊都無從下手,故只能草草作答繳卷,晚點名後隨即就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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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寒流來襲,今早起床後已明顯感受到冬天的氣息。

排級幹部講習課程正式開始。上午頭一堂課由指揮官主持開訓。別的不說,指揮官的口才真是不差。他除了勉勵大家努力精進領導統御之道外,也提出若干真實案例供大家參考。其中,除了我親身碰到的陳銘弘案外,指揮官還意外地批了本部連連長、輔導長一頓。可見郭肥、河馬的「輝煌事蹟」還真是「有口皆碑」啊!

開訓完後,又陸續上了「內部管理」、「械彈管制」、「機械訓練」與「射擊預習」等課程。內容雖多,但都不實用。課堂上,教官們不是照本宣科地唸了些條文規定,就是講些言不及義的冷笑話;同學們的反應也是冷漠而疏離,沒什麼熱烈的互動。此外,內部管理與械彈管制課程的教官都曾提及排長手上應有相關手冊或準則才對,但我自下部隊後,竟然一件都沒交接到,由此反映出本部連的內部管理真的出了很大的問題。

晚間的課程是「夜戰訓練」,但也僅在室內教室「紙上談兵」而已。上課教官是一位來自警十一營的中尉連長,姓張,對學員的態度隨和親切。他很快講完正課後,竟索性辦起了聊天式的座談會,鼓勵學員發表平日工作上遇到的問題與感想,他則視情況予以釋疑解惑。也許因為張教官之前曾擔任過本部連的副連長,當他發現我是本部連的新任排長時,頭一個便點我發言:

「張排,你剛下部隊不久,待的又是指揮部本部連,平時要面對那麼多長官,適應得如何?」

「呃... 還好...」突然被點名,我感到十分窘迫。

「沒關係啦!上我的課不用太嚴肅。你剛來指揮部,一定有些心得感想吧?」張教官繼續鼓勵我發言。

「既然教官要我說,那我就放肆了...請大家包涵!」

「沒關係,你說吧!」

「我在下部隊前,是在岡山航校受的預官訓,學的都是一些通訊相關的專業,整個訓期連槍都沒碰過,更不用說什麼防砲、警衛戰鬥技能;然而,我被分發到防警九一四指揮部後,擔任的卻是通信排長。說起這個職務嘛,『通信』的活兒少,而『排長』的活兒多。過去受訓所學,老實說,絕大部分都用不上。我在想,如果早知道最後要幹的是目前這樣的工作,真希望當時受訓學的就是一些與實際工作相關的技能。」

「所以說,我們辦『排級幹部訓練』的目的,就是在補這方面的不足啊!」張教官欣慰地插話道。

我覺得張教官沒能了解自己真正想要表達的意思,便脫口說道:

「可是啊...」

「可是什麼?」張教官反問我。

豁出去了吧!我鼓起勇氣說:

「我覺得這樣的『排級幹部訓練』課程雖然很豐富,但還是不大實用。我不知道其他排長日常的工作情形是怎麼樣,但以我個人的經驗為例,如果訓練課程教的是『如何背值星和辦伙食』,可能還比較實用一點。」

我的大膽發言引起了眾人的側目,有些上課迄今一直意興闌珊的同學的臉上,甚至顯露了笑意。

「就拿教官剛才上的『夜戰訓練』來說吧!我覺得那些原則與道理都很好,但可能因為我資質魯鈍,加上之前也沒什麼戰技基礎,以致完全無法學到其中的奧妙。剛才我就想到一個實際的情況:如果現在有暴徒徒然闖入營區,我該怎麼應付處理?更別說,要是有敵軍傘兵空降到了附近,我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調兵布防、防禦作戰。我自認真的有心想學一些實用的技能,但是...」

「呃,關於這些實際操作面的細節... 你的長官、同儕都很資深,也很有經驗,想必他們應該會教你吧?」張教官答得有點勉強。

「嗯,我原先對此也是有些憧憬與期待的。在尚未下部隊之前,或許是受傳統軍教片的影響,總認為遇到的連長會像柯俊雄一般睿智,而班長則像庹宗華一樣精實。」

「結果呢?」張連長似乎料到我還有未盡之言。

「結果我遇到了像葛小寶一般的連長,還有像許不了一樣的班長...」我的直言不諱引發了全班鬨堂大笑。這些同學之所以如此捧腹,大概覺得我的「比喻」太傳神了,畢竟,他們在此上課的每晚也須參加本部連早晚點名,總還是見識過本部連眾幹部(特別是郭肥)群像的。

我這句隨口的俏皮話竟意外活絡了上課的氣氛,並成功地吸引了同學們的注意。接下來的自白裡,我提及進入指揮部後一些受挫的心情與對大環境的無可奈何,或許是言詞懇切吧,一席話竟激起教官及多位預官幹部的同情與共鳴,他們之後也分享了一些當年剛下部隊時的不適應與心路歷程,原來這真是個普遍的問題啊!

對我來說,今晚的課很有意義。我這段「菜鳥心聲」的表白為自己換來了兩段珍貴的友誼:我認識了警十營二連的粘排長,以及警十一營的王排長。他們於課後對我的鼓勵與打氣令我感動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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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級幹部訓練第二天。天氣仍舊很冷。上午名義上安排的課程是「排戰鬥教練」,但前來授課的教官 ─ 警十一營情報官王上尉,卻不諱言他對此一竅不通。他說了些從軍往事,但總提傷心失意之事,對我們這些後進可說毫無助益。他在言談間不斷強調自己比我們「多懂那麼一點點」,故值得我們尊稱他一聲「學長」,但他隨後賣弄的什麼「軍事機密」如:蘇愷二十七戰機(Su-27)的「包加契夫眼鏡蛇動作」(Pugachev's Cobra),以及韓航客機被擊落事件祕辛等,皆已被知名媒體或軍武雜誌披露過,根本毫無秘密可言。他一知半解的敘述,以及故弄玄虛的姿態,只是自曝其短,徒增聽眾反感罷了。

下午上的「五項戰技訓練要領」以及晚間的「夜戰訓練」,授課教官均為綽號「阿謀」的指揮部作情科步兵參謀官吳教官。說實話,之前在指揮部頭一次遇到阿謀教官時,心裡並不喜歡他,也許因為他面目猥瑣之故吧!然而,上了他的課後,感覺卻又不同。雖然他粗裡粗氣的,但所說的內容都很實在、不浮誇。在他夾雜鄉土口音、草根語言的指手畫腳描繪之下,許多軍旅趣聞,如:衛哨奇談、黑衣部隊、帶兵經驗...等等,都栩栩如生地展現在大家眼前。這些故事引起的笑聲,讓今晚的教室暖和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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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級幹部訓練第三天,也是最後一天,天氣終於回溫了。上午安排的是T65K2步槍實彈射擊,打的是175米電腦迷彩靶。我的運氣不壞,六中四,勉強及格。由於打靶成績佔這回訓練總成績比例極重,故在獲悉結果後,心裡也輕鬆許多。

下午是結訓座談,指揮官與副指揮官均蒞臨主持。指揮官在短暫講話之後,就要大家踴躍發表感想與建言。不同於前天晚上的「暢所欲言」,自己今天已打定主意當個沉默安份的「乖乖牌」。之所以如此,實在是因為對目前的大環境缺乏信任感,我並不確定眼前這些長官們是否真有「雅量」聽取真心的建議。相對於我的沉默不語,有幾位參訓的同學就踴躍多了。這其中,我剛認識不久的粘排、王排特別帶種,幾回麻辣勁爆的發言,幾乎讓一旁作陪的指揮部承辦長官們下不了台。然而,仔細聽完他們的發言內容,卻讓我深感不安。原來,他們說的許多話都引申自我前天在課堂上大放的厥詞。尤有甚者,粘排、王排發言完畢後,還不忘回頭望向我,露出「會心的一笑」。天啊!我真巴不得立刻找個地洞鑽進去。好不容易熬到座談會結束,解散時偷瞄了一下成績紀錄冊,我的總成績七十分,呵,果然勉強過關。

晚間報備外散。獨自一人到花蓮市區的書店閒晃,但今晚的心情顯然不大對頭,隨手翻覽了幾本書,卻沒什麼興致讀下去,只覺煩悶疲累。出了書店,本想到對街水果行買些水果後便即歸營;但駐足於水果行隔壁的電器行門口的三五人群卻引發了我的好奇心。我走近人群,發現他們正盯著電器行櫥窗內的電視機螢幕。電視裡正播放著晚間新聞快報,斗大標題寫著:「綁架殺害藝人白冰冰之女白曉燕的悍匪陳進興已於今日稍早棄械投降!」我長舒了口氣,心情登時好了許多。嗯,時間還夠,到南濱夜市吃宵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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